贾母不满,“请她做什么?府里还不够乱的?一个个的就不能安生些,让我这讨人嫌的老婆子多活个几年!”
贾琏惶恐跪下:“孙儿不敢惹老祖宗生气,只是滋事体大,父亲再不济那也是有爵位在身,这种事一沾上就会传的满城风雨,一旦惊动了上面,全府都得吃挂落!”
这话闹得贾母一头雾水,满腹疑惑的询问:“什么事这般严重,老大又胡闹了?”
王夫人面色有些不自然,嗫嗫嚅嚅的低声说道:“府里都在传大老爷怕是冲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,弄的人心惶惶,我想着请马道婆过来看看,也安安众人的心。”
“糊涂!”贾母直起身怒斥王夫人,“老大要是惹了上面厌弃,被降了爵位,你们谁能得了好?非得把老祖宗留下的这点基业都给折腾光了不成?”
当着小辈的面被训斥,王夫人无地自容,分明是大房制造事端,搞的满府不能安宁,自己劳神费力,反遭了怨谤。一时之间,她对大房的憎恶到了顶峰,连王熙凤两口子也给迁怒上了。
贾母悲不自胜,但凡子孙出息上进,她也不用偌大年纪还得为他们殚精竭虑。“等马婆子到了,就说是大姐儿昨夜惊着了,请她来给大姐儿收收魂儿,府里的下人整天打牙撂嘴、五马六猴的,也该管束一下了,咱们虽不是那等严苛的人家,但也不能乱了尊卑规矩,有那赖皮泼货,也别打骂,直接全家发卖了事。唉——琏儿就先下去歇着吧!随后还有许多事等着你张罗呢!”
见琏二出去了,贾母这才瞪着王夫人恨铁不成钢:“你白长了这么大年纪,竟还不如一个小辈看的通透!”
王夫人讷讷不敢言,心里即憋屈又暴躁。
贾琏刚出正房,就有大房的下人来请,“二爷,大老爷请您过去一趟。”
他暗骂了声背晦,只能硬着头皮去见父亲。
贾赦现在连把玩古扇的兴致都没了,整个人像是苍老了十几岁,头发白了一半,眼睛混浊中透着疯狂。见贾琏进来行礼,即不问妹夫病体如何,也不关心儿子这一路是否平顺,直接了当的冷漠吩咐:“你那母亲就是个废物,连个管家权都没胆子去争,以后府里的事儿你们两口子管着,回头让二太太把库房钥匙和帐本交出来,提点一下你那没脑子的媳妇,别整天尽做些出力跑腿的零碎活,表面看着风光,实际上她就是个棒槌!跟在她姑妈身后讨巧卖乖,也不嫌寒碜,咱们大房才是正经的长子长孙袭爵之人,二房算个屁!”
贾琏先是被父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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的模样吓了一跳,待听清他说的话后不禁苦笑,“老爷,这事沒那么容易,别说二叔二婶,恐怕就连老太太都末必会同意。”
“呵!你小子也是个孬种!没用的东西!”贾赦阴狠狠的说道:“外面事还是你二叔管着,这也是我当年在你祖父面前承诺过的。至于府里内务,以后他们别想再沾手了,帐本拿回来后,你好好查查,这些年他们私吞了多少,也得完完整整给我吐出来,否则大家都别想好过,我只要上个折子,把这敕造荣国府匾额给换成一等将军府!二房就的全部给我滚蛋!”
贾琏惊的一个踉跄,父亲这是疯了吧?莫非当真中了邪祟?
“呵呵”贾赦冷笑,“你怕什么?把腰板给我挺直了,再敢像条狗似的巴结二房,老子打残了你!”
贾琏一激灵,赶紧挺腰背,他这老子发起混来,真敢打杀了他。
“当初你曾祖父和祖父为了家族的昌盛,才决定把这荣国府交给老二掌理,可惜他们怎么也没想到,老二就是个榆木疙瘩,一个无能迂腐的软蛋。呵呵呵……”贾赦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,满脸都是不甘和讽刺。“若不是老子的命格不好,有他贾政什么事?那蠢货还自以为得了父亲的器重,他也不想想,爵位是老子的,祖父祖母和父亲的私产也全都给了老子,他就是个破管事儿的,什么东西!以前不计较,那是我看不上公中库房那点玩意儿,现在......”一想起失去的那批财物,贾赦就又喉咙发紧、心痛难忍,那么多的宝贝和金银啊!怎么就突然到了宫里呢?他是心如刀绞又惶恐害怕,本就被酒色掏空的身体,在这两种极端情绪影响下,越发苍老了。
贾琏难以置信,他刚才听到了什么?掌家权是曾祖父和祖父生前就决定交给二叔的?只因为父亲命格不好?他们的私产还全都给了父亲?他觉得今天有些玄幻,是父亲脑子不清楚在胡言乱语呢?还是他坐船太久产生了幻觉?
其实贾赦对二房的恶意也没那么大,这辈子他最恨的是道士,是那个被天罚的老国师,他本是国公府嫡长子、嫡长孙,祖父祖母溺爱,父亲维护看重。谁知那个勉强吊着一口气的老国师却说他难成大器,注定是个一事无成的酒囊饭袋、膏粱纨绔。父亲贾代善怕荣国府在他手中败落,决定将对外的交际和掌家权交给次子贾政,还让他发誓只做个逍遥勋贵,不许插手家族里的任何事儿。不过贾赦必竟是嫡子嫡孙,一向受长辈偏爱,再加上老荣国公年纪大了,有些偏执糊涂,觉得宝贝孙子受了委屈,于是越过儿子贾代善,私下将那间留给后人的宝库告诉了长孙儿。可怜贾代善不知此事,对长子心怀愧疚,临终时把他的私房都给了贾赦。
贾代善为了家族煞费苦心,奈何命运不济,子孙不肖。长子贾赦的确是个自私凉薄、花天酒地的老纨绔,而次子贾政却也难当大任,这也是贾家命数将尽。荣国公的英灵还曾拜托警幻仙姑点拨贾宝玉,妄图扭转天机,可惜终究还是枉费心机。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