彩色的流光划过南域的天空，元清上界的宁静被打破。
罡风肆虐，青色的大地上泛起阵阵破浪，流光彩云中，是令人窒息的杀机。
一蓝一白两道身影立于天空，隔空而望。
蓝色长衫腰挂一柄白玉长剑的男子面如冠玉，眼神深邃，面容严肃，看相貌不过十八九岁。
另一方的女子身着雪白长裙裙，青丝简单的绾起，没有什么头饰，不过一只白玉凤凰簪，五官精致俏丽，肌肤白皙，吹弹可破，身段修长，略纤细，看相貌不过十六七岁，却已是倾国倾城，其双瞳更有如画龙点睛，摄人心魄。只是此刻她面无表情，气势冰冷而霸道。
天下第一剑修许昭闻，战天下第二剑修祝予秋。
这场死斗的原因无人得知，事实上在大多数修士眼中，这两人的修行生涯都没有什么交集。他们只知道，离得太近，会死。
众修士眼中，这场战斗不会持续太久，许昭闻已成名多年，多年无人能接下许昭闻一剑。而祝予秋不过一后辈，三年前勉强击败天下第二剑修，双方实力差距一目了然。
然，只有许昭闻自己才知道……这场战斗没那么简单。
没人比他更了解眼前的人了，自多年前他收祝予秋为徒时，就想过有一天可能会刀剑相向。
“一如既往的漂亮啊……”许昭闻打量着刚出关的徒弟不禁赞叹，“可惜眼神有点吓人。”
祝予秋的瞳孔中隐约有几道金色的纹路流转，来自天地间“理”的力量环绕周生。
“终于还是变成了今天的局面，唉，要是有时光机，我肯定要回去……”许昭闻一脸不爽地自言自语。
“师父……”银铃般清脆的声音响起，打断了许昭闻的抱怨。
祝予秋脸上无喜无悲，踏上成帝之道，不需要多余的感情，只需要执念和前进的霸气。
“连你也要拦着我是吗？”带着一丝质问，祝予秋的眼神越发冰冷。
许昭闻没有直接回答，而道：“看来我当初真的该教你尊师重道，而不是放养。虽然你可爱和美丽的外表让我不忍心罚你，但现在看来被宠坏的孩子是进入叛逆期了啊……”说到后面，他更像是在喃喃自语。
祝予秋听不太懂，但大致知道许昭闻的意思。
“我知道师父是想对我好，但很抱歉，我更早之前并没有接受过这样的对待，让我不得不怀疑你是别有用心。”祝予秋的用审视的眼神看着许昭闻。
“哈哈哈哈哈哈哈，哈哈哈哈！”许昭闻突然放声大笑，然后又突然停止，“可以，传说中的哄堂大孝。”许昭闻越发的不爽，虽然他确实是因为颜控才收祝予秋为徒的，虽然他确实有一些别的心思，他一向认为一见钟情是可能的……只要对方足够吸引他……
然，常理而言，他做的很好，但好的有点过了，过分溺爱反倒让祝予秋怀疑他是在觊觎她的眼睛……把她养到足够强大再取走她那双帝瞳。
有点冤，但只能说他活该，如果以正常的师徒关系相处就不会出事的……吗？
“只是遗憾，这么多年，也没能让你放下不该由你承担的仇恨。”许昭闻眼中闪过一丝落寞。“反正你也不会听我劝，你要复仇就踩着我的尸体过去吧，虽然这份师徒情分，确实掺杂了一些我的私欲，但作为师父，我还是有责任不让徒弟一步步走向深渊。”
果然是这样吗？祝予秋没有多少失望，她本就抱着一点利用许昭闻心思。
祝予秋取下发簪，任由三千青丝垂落，她向许昭闻掷出发簪，宣告师徒情分的终结。
许昭闻右手接住这只他认真雕刻的簪子，其上附着的剑气爆发，划破了他的衣袖，但却伤不了他的手。
“好！LZ今天就算打断你腿，我也不会心疼的！傻徒弟，怎么老做傻事呢？”许昭闻长剑出鞘，长剑有八面，材料不过普通白玉，只是经过无数次雷劫的洗礼，才成为一柄神器。
“许昭闻……”祝予秋双剑出鞘，左手持“落花”，右手持“飞叶”，严阵以待。她这两柄剑皆有六面，剑身比一般长剑更细，是许昭闻亲手炼制的。
她一直看不懂这剑的材质是什么，但这两把剑，无坚不摧！
寻常剑修都只有一柄本命灵剑，而她，有两柄，若是条件允许，她还能再炼制一柄。
“雷霆万钧！”许昭闻长剑一直，乌云汇聚，阴影将天地遮蔽，随后金色落雷如长枪一般落下，几乎是闪光的同时，数道威力不亚于羽化雷劫的落雷就已经击中祝予秋。
而她却不紧不慢，瞳孔中的金色纹路流转，雷霆的薄弱之处都能看得一清二楚。
长剑轻轻挥动，每一道落雷都被斩开，像在瀑布中放上一块巨石，雷击绕开了祝予秋。
“果然，靠术取胜是不行的呀。”许昭闻在雷击结束的同时，向前虚踏一步，瞬息之间就已出现在祝予秋面前。
白玉长剑斩出，带着恐怖的灵力。
而祝予秋双剑齐出将长剑格开，她现在的力量不会比许昭闻差多少。
帝瞳，怀帝命之人与生俱来的双瞳，可以看清各种力的强度，还可以看清“理”，所以她可以比别人更快领悟天地法则，更快的修行，除非在“力”的方面差距太大，她几乎是立于不败之地。
而怀帝命者要么踏百万枯骨成就自己，要么中道陨落如芸芸众生。
祝予秋左手长剑抵挡，右手握剑刺向许昭闻，速度之快，连许昭闻也是勉强侧身避开。
白玉长剑每一击都轻易的划破空间，就像一支笔在纸上随意划过，没有阻拦。
而祝予秋确实滴水不漏以巧力拨动应力，和许昭闻战得旗鼓相当，甚至略有胜出。
“当！”一声声清脆的碰撞声响起，银色与白色的剑刃划出无数道残影，刃过之处，空间皆碎。两个实力极强的剑仙的交战，对于方圆百里都产生了巨大的压力。
祝予秋瞳孔中金色的纹路光芒愈盛，在她的眼中许昭闻每一剑都无懈可击，他不是第一次和师父交手了。但每一次，她都为这没有弱点的剑术而赞叹。即使她借助帝瞳的力量，他们也只能五五开。
但下一瞬许昭闻的身影一分为三从三个角度攻向祝予，秋速度之快，甚至盖过过雷霆之势。
并不是幻术，在她帝瞳的视角中三个许昭闻都是真实的，三人同时攻击恐怕天下无人能挡。
但她迅速做出了反应，两剑交叉同时挡下许昭闻的斩击。
只是她的力量远远不及对方，不过是一瞬之间，白色的剑光一闪而过，将祝予秋击坠于大地，以她的落点为中心，剑光将大地斩开一道深深的裂峡，其侧面光滑如镜。
一息之后，许昭闻的身影又化为一道，刚刚的能力来源于他追寻了多年的“理”，光阴，也就是时间之道，他能将前一秒的自己和后一秒的自己，同时拉进同一时刻的一秒，这就是他常态下的极限了。
尘埃散尽，祝予秋站在烈峡的边缘，虎口崩裂的伤口已经愈合，只剩下几缕血迹，嘴角溢出一丝血液，她的眼神依旧平静，许昭闻很喜欢这双清澈如潭水的双瞳，只是现在看来，这潭水有些深了。
“不愧是师父，总能做到一些违背天理的事。”祝予秋站稳身形，左手持“落花”，右手握“飞叶”，气息不断攀升，灵力从体内解放，淡蓝色的流光在身边环绕着，周围的自然灵力源源不断的盘附在她的身边，增强她的力量。
“灵道权柄么，什么时候掌握的？”许昭闻微微有些惊讶，掌握一道权柄，就相当于有了一部分天道的权利，而灵道作为最主要的大道之一，掌握难度更是相当的劝退。他所追随的光阴之道则是这个世界最根源的理，所以说是违背天理的行为。除此之外，他还掌握了剑道权柄以及与祝予秋相同的灵道权柄。
有了灵道权柄就能调动自然灵力，相当于灵力源源不断，但祝予秋拥有帝瞳，对于灵力掌控的优先级肯定要高于他，足够切断他灵力的恢复。
“麻烦啊，不能拖。”许昭闻微微皱眉，看来这场战斗不能拖太久。
而祝予秋站在地面上，仰望着许昭闻，随后手腕一动，没有调动任何灵力，只是一道普通的斩击。
预想中的剑光并没有出现，但许昭闻可没有把祝予秋的行为看作普通的挥剑，因为他已经感受到了来自世界的恶意，一道深可露白骨的伤口，在他左手手腕上凭空出现，以他近乎仙体的肉身竟难以愈合。
因果道，祝予秋改写了因果，将因改为她的出剑，果改为许昭闻的受伤。
不能再放海了，许昭闻的态度立刻改变，祝予秋的力量足够威胁他了，看她的样子是真的要杀了他。
他向前再跨出一步，缩地成寸，瞬间出现在祝予秋面前，想要避免因果的改写，那祝予秋的攻击必须由他确实地接下，不能躲避。
“当！”剑刃碰撞，许昭闻微微感到吃力，汇集了庞大的自然灵力之后，祝雨秋在速度和力量上比他全力更胜一筹。
一息之间，剑刃数次碰撞，当力和速不占优势，帝瞳带来的差距就显现出来了，许昭闻的身上不断出现新的伤口，而祝予秋似乎仍有余力。
“师父，我已经超越你了！”祝予秋直视着许昭闻的眼睛。
许昭闻笑了笑：“是吗？那试试吧。”不完全的光阴之道发动，依旧是三道身影，祝予秋这次勉强挡下，却也被击退数百米，在岩地上划出几道裂痕。
“呼，差不多了。”许昭闻身上的伤口愈合，气息收敛，全身的灵力聚合在一起，他的气息在一瞬间与凡人无异，而后升华。
“开天门！”他一头乌黑的长发渐渐化为玉白色，皮肤隐约被淡金色的光辉覆盖，蓝色的长衫上涌现出一道道符文。
他本应早已飞升仙界，但他一直害怕祝予秋做傻事，所以他每度过一次羽化雷劫，都会自斩天门，他的灵力也一点点向仙灵之力转化，平日他将这力量隐藏起来，只有关键时刻才会临时解放。
“很明显，你并不知道与衪们对峙的后果。”许昭闻看着祝予秋，“身陨也好过与衪们撕破脸，我很怕，很怕你去和衪们争斗，最后落入万劫不复的深渊。”
“我会赢的。”祝予秋不惧许昭闻的气势。
“你不明白啊……赢了，也不会有好下场的。”许昭闻感受着身体的变化。
而祝予秋死死地盯着他，因果已经束缚不了准仙状态的许昭闻了。
她的内心生出一种深深的无力感，修行人再强也是人，准仙再弱，也是仙。
许昭闻玉剑一刺，剑气纵横，一道滔天剑气斩断大地，绵延数百里，祝予秋也是堪堪避开。
剑气只持续了一瞬，这一瞬却将远方的高山也斩成两半。许昭闻刚刚只是随手一击，他怕认真一击不小心给祝予秋送走了。
仙解的状态维持不了多久，他的状态已经违背了元清界的理，仙门很快就会打开，到时候，他再斩仙门就是自毁根基了。
而祝予秋还未站定，白玉长剑便头顶劈下，她迅速抬双臂，持剑抵挡，但长剑的轨迹却顺势改变，许昭闻横立剑刃，抽在祝予秋肋下，一股巨力将她击飞出去。
她撞在千米外的岩山上，撞出一个巨大的洞口，落石激起一片灰尘。
刻出几口鲜血，祝予秋感觉自己肋骨断了不少，五脏六腑都受到了不小的创伤，剧痛刺激着神经，思维越发清晰，许昭闻以前和她对练时，从来没有下过这么重的手，这次看来是动真怒了。
许昭闻面无表情，他心疼吗？当然，但是衪们以理为力，控制绝对秩序，被天道限制着，却也被天道庇护着，如果祝予秋向衪挑起战争，那就算胜了，结局也是承受天罚，万劫不复。
祝予秋自己可以不珍惜自己的命，但许昭闻绝对不允许她去送死。
许昭闻调动仙力，下一击，让祝予秋失去意识，最好昏个十年八年，冷静冷静。
……
“杀了他。”
……
平静的女声在祝予秋的识海中响起，那声音平静而霸道，好像只要她认可了，许昭闻，她也能杀。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