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真特娘的麻烦。”一家奴道,“那你快点啊。”
邓宁拿了几个已经缺了口的破碗,倒满凉水,弯着腰给众家奴送去。
“真是狗仗人势。”邓宁小声嘀咕。
“你小子说什么?”
邓宁立马换了一副谄媚面孔,毕恭毕敬地向领头的那厮作了一揖。
“这位爷,我是说您相貌堂堂,气度不凡,日后必定大富大贵,多财多福。”
“哈哈算你小子会说话。”
“这位爷您真是一表人才,范老爷也是恢宏大度,只是……”
“只是什么。”
“只是我家去年收成不好,租子可否改天再收?”
邓宁卑躬屈膝,只盼着能有个满意的答复。若不是形势所迫,他才不才不可能给狗腿子点头哈腰。
“你这样的,老子见多了。收租子可是范老爷说的算,咱说的可不算。租子呢,怎么还不拿来。”
邓威踉踉跄跄跑到领头的面前,摊开手,手中只有几枚烂铜钱。
“几……几位爷,够吗?”邓威的声音已有些颤抖。
“哗啦!”
一只破碗被摔得稀碎。
“你特娘的糊弄谁呢!给老子打!往死里打!”
领头的怒火中烧,一声令下,身后的家奴抄起棍子就要上。
他带头收租那么多年,有就是有,没有就是没有,还真没见过用几枚烂铜钱就敢糊弄自己的。
简直找死!
“有话好说,有话好说……”
邓威父子连连后退,转眼间,众家奴已将父子二人团团围住。
一尺长的棍子狠狠地砸在身体上,邓宁疼得呲牙咧嘴,不说皮开肉绽,但也被打出了片片淤青。
这可比前世老爸老妈打的疼得多啊,都不是一个级别的。
领头的欣赏着这一幕,嘴角露出一丝笑纹。
“老子不管你有没有,反正你怎么也得交上,不然老子拿什么交差!?”
什么都没有老子拿什么给你交!
邓宁真想爬起来给那厮两击重拳,自己从小到大都没受过这种气。
打了一会儿,众家奴估计都打累了,便都停了手。
邓威两人,已鼻青脸肿,遍体鳞伤。粗糙的衣服上早已血迹斑斑,此刻就连站立都显得十分痛苦。
“要不,卖了吧。”
邓威以极其微弱的声音说道。
邓宁答道:“不,爹,这万万不可。”
邓家属于半自耕农,但就凭自己原有的几亩地,是吃不饱的,必须再佃地主范老爷的地。
若是把自己的几亩地卖了,自己就成了彻彻底底的佃户,世世代代都要受地主剥削!
而半自耕农,至少还留有自己的那一小块土地,保证自己的那一小块不被剥削。
若做了佃户,那便只能依附于地主,永世不得翻身!
作为二十一世纪文科生的邓宁深知这一点。
但是现在不卖地,又能怎么办呢?
邓宁擦了擦衣服,艰难地支撑起身体,道:
“几位爷,我跟你们回去怎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