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光飞逝,光阴荏苒,一晃九年过去。
十一月初七,清晨。
“铛~~铛铛~~”破锣声声声入耳。
“今日未时整,西街常记酒肆前,九岁汉儿勇斗沙陀勇士,惊险刺激,不可错过……。”
稚嫩的童声随着马蹄、破锣声从东街到西街,从南街到北街响彻了整个姑臧城。
姑臧城属凉州,凉州属陇右道,此地虽是大唐疆域,却是胡汉混居。
凉州,为河西都会,襟带西蕃、葱右诸国,商侣往来,无有停绝,与长安、扬州并称三大文化、经济中心。
大唐以武立国,民风彪悍,游侠横行。
城中经常有汉胡相互约斗,一般只要不死人,官府也不会去干涉。
于是乎,在这种激情煽呼下,只要是有闲的百姓,吃过午饭之后,皆成群结队地往西城而去。
人潮越聚越多,甚至惊动了都督府。
都督府长史立即调派了一队府兵,紧急赶往西街维持秩序,以防止胡人搞乱和百姓滋事。
城西常记酒肆前,是块空旷之地,本是汉胡商人互贸之地,可因为今年年初,西域吐谷浑大肆掠夺凉州南边的鄯州,还屠灭了两个县。
虽然大唐派了左骁卫大将军段志玄率军击败了吐谷浑,可游牧民族天生是马背上的好手,一败就逃,追都追不上,段志玄追至青海湖后也只能班师了。
可唐军一退,吐谷浑伏允又时常地寇扰大唐边境,防不胜防。
官府无奈之下,想了个法子,禁止汉胡通商,以作惩戒。
所以此处已经空旷了数月。
但现在,此处早已搭好了一个约两丈见方的木台,木台外面竟被拉起了帷幔,只在正中处开了出入口,支了张竹帘,却有两个精壮胡人在此把守。
竹帘左侧,立有一块木牌,上书“每人五文”,木牌边上放了一箩筐,想来就是让百姓扔铜钱的地方。
百姓趁兴而来,却被一木牌拦在外面,性子暴烈之人已经开骂起来。
“直娘贼”、“鸟厮人”、“田舍郎”……,反正只要想得出的,都能听见。
只是耳听里面破锣声两次响起,心中不觉痒痒起来。
要想让天下百姓不好奇,这恐怕比公鸡生蛋还难。
加上五文钱毕竟不是什么大钱,于是就有人开始望里扔铜钱,进场了。
有了一个就有两个,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投钱,以至于连在开骂的也只好乖乖投了钱。
进到里面,只见擂台上站了一个总角小儿,长得眉清目秀,只是脸上带着一股油滑习气,让人心中不觉得生起一股爱恨交加的感觉。
只见他大声说道:“诸位看客,小子李沐,本次龙虎之争即将开始,只是开始之前,我有个提议,不如加个彩头如何?”
场内声音吵杂,哪有人回答他的问话。
“呛”“呛”,几声锣响,那小孩也顾自说了下去:“赌九岁汉儿胜的一赔十,赌党项勇士胜的十赔一。”
“想玩的台子两边买签,下限十文,上限百文,决斗结束之后凭签兑换。”
博戏之乐在大唐已经是根深蒂固,虽然官府不允,可人性好赌,只要不过分,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何况凉州汉胡交杂,就算想禁也禁不住。
有七八成看客都或多或少地买了筹码。
一刻钟之后,台上小孩李沐抡着面破锣敲了几声,让场面吵杂声安静了许多。
“决斗时间二刻钟为限,时间到不分胜负的,判平局。”
“现在有请两位决斗者上场。”
“从左边上来的是我大唐少年英雄李沂,今年九岁。”
这个叫李沂的孩子一样头顶两个发髻,说是九岁,看起来比同年龄的孩童来说,已经是高大了许多,他竟手持一对约二十斤的铁锤,轻松地挥舞了几下。
一些百姓大声助威,想必是买了李沂赢的。
“从右边上来的是沙陀勇士朱邪克勒。”
……“哗~~”台下一片哗然,都是人比人气死人,这二人相差也太大了些。
无论从年龄、身高、强壮度,这都不是一个级别的。
这朱邪克勒比李沂高出两个头不止,手持一根铁鞭,重量估计与李沂的铁锤不相上下。
那些下注小孩李沂想博冷门的看客,再次涌向买签处,询问能不能改过来。
而台上,原先的那个总角小儿李沐已经猛敲一声响锣,大喊一声:“决斗开始!”
朱邪克勒和李沂立即对冲过去,你来我往,对攻起来,激烈万分。
百姓们图得就是个惊险刺激,这二人在台上那是腾挪踢打,好不热闹。
让人惊异的是,李沂竟能力抗朱邪克勒,丝毫不输颜色,让那些原先不看好李沂的看客开始动摇起来。
别的能做假,可那铁锤和铁鞭的撞击声,可做不了假。
“铛、铛、铛”的声音不绝于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