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是偏将却疑窦丛生。
「这么大的雨水,为何水位只涨了一尺多?难道是今年雨水少吗?」他看向曲侯问道。
曲侯走到帐篷出口,轻轻掀开一个缝隙,看向上游方向,营外河水隆隆而来,和往日并无不同。大雨遮蔽了远处的景象,偏将扭回头笑道:「将军不必担心,往年这里都会涨水三尺,如今也才一尺罢了。」
说罢又过来给偏将斟酒。
偏将这才放下心来,回到自己的帐篷里。伺候他的小卒端来酒肉,偏将拿着就大吃起来。
期间不断有士卒进来报告,「将军,水涨了一尺七寸了。」
偏将点点头,继续吃肉喝酒。而那名曲侯呵斥道:「才涨了一尺七寸慌什么!没看见将军正在喝酒吗?」
偏将脸上依旧波澜不惊,他在衣服上擦了手上的油脂,端起酒杯一饮而尽。「过了三尺再来报我!」
士卒看了眼桌上肥肉,咽了咽口水又出去了。
一个时辰后,一名身披蓑衣的百人将突然冲了进来,「将军,不好了,水位突然暴涨了五尺!」。偏将眉头皱了皱旋即又舒展开来,不紧不慢站起身说道:「我们营地高一丈,怕什么!」
他说着站起来,曲侯忙上来为他披好蓑衣,两人一出来就被漫天暴雨给惊了。
走到河边一看,河水距离营地已经不足五尺了。
看着看着,一阵阵滚雷声传进他的耳朵,和乌云中的雷吟交相辉映。这时候,众人的瞳孔中,一道白涟赫然映现。这白涟足有两三丈高,如同千万头白色奔马从上游狂泻而下。
「不好,洪水!」待白涟更加清晰,偏将忍不住大声喊起来!
就在他惊呼的同时,木栅栏上面观察水位的士兵也几乎同时大喊起来,「洪水来了!洪水来了!」
营地内越来越多的人看见洪水扑来,惊恐的喊声越来越多。待白涟临近,偏将惊掉了下巴。片刻之间,一条三丈余高的白涟被洪水推到了众人面前。
他们甚至能看见,黄泥色的洪水里,还混杂了无数的滚木,树枝和石块,如同一堵黄泥墙,泰山压顶一般压下!
偏将的眼眸瞪得如同金铃,「快,快撤出去!」
他慌忙下令却已经晚了,手下士卒早已经乱成一片!
眨眼间,如山的洪水,在众人惊恐的表情中无情地拍进营地......
「完了……」
这是偏将生命中的最后一句话,紧接着,水墙猛然撞击在营地围墙上,千钧之力拍打在偏将身上,瞬间将他卷了进去。
陈兰经营数年的营地,以为万无一失的营地,在洪水面前脆弱的像是芦缟。就连堆砌的石台瞬间被大水冲垮了一半,洪水毫不费力地卷起石块,把不少的士兵活活砸死。
无数的士兵、战马、粮食、军械被浑浊的
大水裹胁着冲向下游,惨叫和马嘶瞬间被洪水吞没。
上游数里处,宋歆看着破开的堤坝,洪水如同雷声滚滚涌向下游。
他让人准备了一千五百只麻袋,装满土石筑堤堵住河水。等到暴雨落下,河水暴涨后再破开堤坝。
宋歆看向邹益道:「把木筏推下去。」
一个时辰以后,水流变缓,沙洲营地内幸存的士兵看见从上游飘下来无数的木筏,上面就是宋歆、周中、张虎、邹益率领的将士。
〹见到水位已经落到了石墙之下,宋歆命令士兵将木筏停靠在沙洲边上,跳下木筏,爬上石墙,士卒们争相冲上破碎的石台。
这才发现,敌军营地已经被冲得七零八落,木栅栏已经全部被冲毁,粗大的木头被洪水生生冲断。几个侥幸没死的士兵也被大水灌得肚皮鼓胀,躺在一堆烂泥里,早已精疲力竭,斗志全无。
他们只是绝望地看着宋歆的人接近,想要拿刀顽抗,却根本站不起来,就连投降的力气都没有了。
「没死的都给我抬到岸边去,能救则救。救不了的给个痛快吧。」宋歆看着营内的惨状,暗暗叹了一口气。
这时候远处传来张虎惊喜的声音,「找到敌将了!」
话音中,几个士兵拖着一个高大的汉子来到了宋歆面前,张虎捏起那汉子的下巴,一探鼻息,「可惜,死了。」
宋歆看到这敌将肚子上赫然是一个空荡荡的大洞,肠子都给洪水冲走了。看来是被洪水推着撞在了木桩上,肚子被刺穿。
「收集还能用的东西。」宋歆下令,同时看向了天柱峰悬崖下面的脚架。
「把这些敌将的尸体绑上,再把这封信也一并送上去。」宋歆从怀中取出一封信,塞进偏将尸体的衣衫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