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人起身,重新扣上纽扣,看着又睡过去的苏冷久,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。
他走出卧房,又用掌风将门关上,一个闪身便消失在鹅毛大雪里。
一片白皑皑的雪地里留下几处鲜红的血滴,便又很快被雪花覆盖。
张老太煮好药,端到苏冷久床头的时候,苏冷久已经醒了。
她一个人怔怔地坐着,乌发红唇,又恢复了平日光景。
“小仙人,你醒了!”张老太欣喜地说。
“张婆婆,”苏冷久看向声源处,又叫了一遍,“张婆婆。”
“唉,”张老太走上前去,摸摸苏冷久的脑袋。“张婆在呢。”
苏冷久所有埋藏已久的痛苦与委屈在一瞬间爆发,埋在张老太的臂弯上,大声痛哭起来,瘦削的肩膀剧烈地上下起伏。
“哭出来就好了,哭个够吧孩子。”张老太安慰道,“一切都会过去的。一切都会好的。”
她拍着苏冷久的后背,“等会啊,段老头子端鸡汤过来。你平日里不是最爱喝鸡汤吗,对吧。张婶她们也给你带了东西来......”
一夜过后,大雪初停。
都说是瑞雪兆丰年,可这句话在这荒年显得格外讽刺。
苏冷久穿一身粗布胡服,骑在马背上,在村口和众人告别。她把身上所有的银钱全分给了大家,包括身上那套价值不菲的金丝软烟罗百褶裙。
“张婶,麻烦你把它拿去集市当了,也能给大家换些粮食。”
“张婆婆,天这么冷,你赶紧回去休息。”
“段老头,你家的老母鸡留着我下次回来再吃。”
“我走了。”
“小仙人,你此去可千万小心啊。”有人抹眼泪。
“嗯。那我走了。驾。”
马蹄声逐渐远去。
桃源村也消失到再也看不见。
苏冷久觉得失去了一切,又像是获得新生一般。
当你似乎再也没有东西可以失去了,你还会害怕什么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