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说那日是眼花,今日再一次显现,足以证明她没有看错。为证明自己并未说谎,清泉赶忙唤他,低声附耳道:
“你后背的刺青又开始显现!”
彼时宋思南正在迷糊当中,听到她的话,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,可现下外头有很多人,他不好声张,又没镜子可照,那就只有一个办法,让她尽快把图案绘下来。
然而她手边并无纸笔,“现在贸然找纸笔会惊动其他人,再者说,等墨磨好,兴许图案又消失了。”
那倒也是,在没有弄清楚这刺青的意义之前,宋思南也不想公开,越少人知道越好,猛然想起一物,他对清泉道:
“你可有手帕?我的包袱里有划粉,不必沾磨,可以直接写字,只是不大清楚罢了,你先用着,能看就成。”
“好!”清泉立即翻找出划粉,又掏出手绢,准备好之后,她才发现他那滑至腰间的中衣有些碍事,挡住了下方的图案,只能暂时将他的中衣全部褪下,她则照着那刺青快速的描绘出图案。
待她绘罢,宋思南接过仔细一瞧,不由蹙起了眉头,“云姑娘,你的画工……真是不敢恭维啊!”
清泉顿觉冤枉,“不怪我画得不好,那刺青就是这样。”
他还以为是类似青龙白虎那种威风凛凛的刺青,没想到居然会是这幅模样,“一只这么丑的蝎子?”
“你也觉得它像蝎子?”清泉第一眼看到的时候也有这种感觉,但是描绘的过程中,她又觉得似乎没那么简单,
“我觉得它还有点像哪里的地图。”
两人正在帐中小声琢磨着,忽闻外头匆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,“热水来了!”
宋思南暗叹不妙,这手绢上的图案尚未揭开谜题,他还不想让人知晓,更何况这会子他身后还有刺青,若是被袁峰瞧见又该如何解释?
烧好水的袁峰只想着快些给南哥治病,就这么直冲冲的端着水盆闯进营帐之中,一进去就见云姑娘居然被南哥拥在怀中,而南哥连上衣都没穿!
袁峰见状,目瞪口呆,却也不敢再乱瞄,赶紧退了出来,再三致歉,“不好意思啊南哥,我不是故意打扰你,水盆放外面了,我还有事先去忙,你继续啊!”
察觉袁峰的脚步声渐渐远去,清泉立即直起身子,涨红了脸,无措的捏着手指,抿唇不语。
方才一时情急,为了不让袁峰进来,宋思南只能顺势拥住她,趁机将那手绢塞给她,袁峰见状肯定会离开,他背上的秘密也就不会被发现。
清泉也明白他的用意,是以没有挣扎,但一想到才刚自己的脸紧贴着他的匈膛,近得甚至能听到他那强健有力的心跳声,她就心潮难平。
那温热的触感似火一般,汹汹的绵延至她脸颊,又传至心房,令她无所适从!
怀中的柔软倏地消失,宋思南讪讪的收回了手,看她面色酡红,不发一言,便知她肯定很难为情,遂为方才之事向她致歉,
“并非故意冒犯,还请云姑娘见谅。”
“权宜之计,我懂得。”说话间,她甚至都不敢去看他,强压下心中的慌乱,清泉又起身转到他身后,继续为他处理伤口。
先前即使他露出肩膀,她也坦坦荡荡,并未有一丝羞怯,可是这会子再去给他敷药时,才刚那些画面总会骤然闪现,扰乱她心神,以致于她的手竟有些抖,始终无法平心静气。
快速敷过药,重新包扎之后,念在他胳膊有伤,不能乱动,清泉默默替他穿好衣裳,扶他躺下,又将那盆热水端进来,将浸湿的巾帕拧干,叠成方块,敷在他额头之上,而后将那手绢交给他,他却并未收下,
“那些人可能还会来找我,东西放我这儿不安全,你帮我收着。”
“我?”虽不知这究竟是什么,但她能感觉到,这图案应该很重要,他怎么放心交给她呢?
“孟怀毅还在怀疑我的身份,你就不怕我是坏人?”
老二之言,宋思南根本不曾放在心上,“他与你接触不多,不了解你的为人才会乱说。”
说起这个,清泉倒想问一句,“其实你与我也认识不久,怎就断定我值得信任?”
“我看人一向很准,今晚刺杀我的那个黑衣女子,先前就曾接近过我们,我看她的眼神就觉得她不是好人,但你的眼神明显不一样。”
“我的眼神?”清泉不觉疑惑,难不成他还会看相?
她的眸眼似一汪幽潭,深不见底,尽管面色苍白,浑身难受,可宋思南只要一看到她便觉莫名心安,不自觉的想从她眼中探究些什么,
“你的眼神时常放空,好似没有杂念,但有时候又莫名忧伤,悲天悯人,我也看不太通透,只觉得你似乎无欲无求。”
她也曾有过渴求,只不过求不得罢了!除了放下,她似乎没有第二条可走,一想到郑元江的绝情,清泉的心又开始隐隐作痛,苦笑感慨,
“当你怀揣着希望,最终愿望落空之后,你大约也会对这世间的事失去兴致。”
这人世间有那么多新奇的人和物,难道就没有一样能博得她的关注?宋思南忍不住问了句,
“你对我没兴致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