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嗐,读书人嘛,脑子聪明,学东西也学得快,那兵书看看就懂了,再在沙盘上操练个几回也就明白打仗是怎么一回事了。”
他睁开一只眼,笑意更甚了些,“不过泽明在这方面确实有才,第一次带兵就能以少胜多,不光以少胜多,还全身而退呢。那可是匈奴骑兵的大本营啊,你是不知道,匈奴最引以为傲的就是他们的骑兵了。能突袭他们的大本营还能全身而退,属实不易。等泽明回来了,我一定要好好赏他。”
闻言,阮清茴张了张嘴,正欲开口让他不要太过于重赏,免得惹来些流言蜚语。
可想了想,泽明如今也长大了,他既靠自己立了功,便理应得到自己该有的奖赏。她这个姐姐,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替他擅自做主了。
想罢,于是索性了闭了嘴,该如何如何吧,注重当下便好。
“陛下,花汁磨好了。”她提醒道。
沈砚一下子坐起来,拿过盛着嫣红花汁的小碗瞧了一眼,点点头,“那我开始啦?”
“等等。”她半信半疑地看着他,“你确定你要这么做吗?可你从来没做过啊。”
“凡事都有第一回嘛,手伸出来。”
阮清茴乖乖将手背伸过去,只见沈砚有模有样地拿过小刷子,沾了一点玫红色的花汁,小心翼翼地涂上她的指甲。
“以前我就想啊,等我以后成亲了,我一定要给我的妻子亲自涂一次蔻丹,还要为她浣发、梳发、描眉、唱小曲儿。”
“阿茴。”他垂头专心致志的涂着蔻丹,嘴里却不忘念叨着:“我想一辈子都为你做这些事情,只为你一个人做。”
她闻言不自觉勾起笑意,点了点头,“好,一辈子。”
夕阳余晖照在这座院子里?,给二人身上笼罩着一层金光,显得时光安静又美好。
仿佛一不小心,时间就会走得快一些,再一眨眼,他们便白了头。
*
阮清茴三十岁生辰这日,沈砚打算为她举办一个盛大的生辰宴,却被她拒绝了。
一来是因为生辰每年都会过,她觉得没必要特地去花这个银子。二来是因为,这次生辰,她只想同沈砚过一次二人世界。
自从两人有了孩子之后便甚少单独相处,就连每日的睡觉时间,也多半是在谈论孩子的事情,要么便是朝政。
这一年不太平,别说单独相处了,就连一次温/存都不曾有过。
所以这一次,她只想同他一起过。
二人在傍晚时坐上马车离开了皇宫,一路往京郊的太行山驶去。这是阮清茴提出来的,她说想要去看一次日出。
虽然他们见过很多次日落,却还从未好好看过一次日出,于是沈砚欣然应下,带着她一起出了宫。
路上寻了家酒楼用了晚膳,而后便一路西行,到达太行山后相互扶持着登上山顶,找了一块干净的草地坐着等待。
她将头靠在他的肩头,与他十指相扣一齐望着远方,柔声问道:“陛下,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,心里?在想什么呀?”
“嗯...”他仔细回忆了一番,“在想仙女。”
“仙女?”忽地直起身子,不解地看向他,“为何在想仙女?”
“因为那个时候你刚好抬起眸来看我,我心底狠狠怔了一下。不瞒你说,我从未见过像你一样好看的人,就像天上的仙女落入凡尘一样,所以我当时想的是仙女。”
这话虽然好听,但她不信,“你就会油嘴滑舌,先帝那么多妃子,比我好看的多了去了。”
“才不是!”沈砚激动道:“我说的是真的!父皇的妃子虽然多,但都是些庸脂俗粉,美得都千篇一律。我真的没有见过像你一样的,我发誓!”
阮清茴半信半疑地看着他,“真的?”
“真的!”他严肃地皱起眉头,任谁看了都觉得是真话。
她于是信了,又问:“那我哪里和旁人不一样?”
“嗯...我说不上来,就是一种感?觉,觉得你最好看,觉得你最温柔,觉得你哪里哪里都和旁人不一样,让我十分喜欢。”
话音刚落,她旋即掩嘴笑出声来,“那这么说,陛下对我竟还是一见钟情?”
“可不是嘛。”顿了顿,他突然想了什么,反问道:“那你呢?你对我是一见钟情吗?”
“额...这个嘛...”
“好啊阿茴,你嫁给我竟然不喜欢我!”
她笑着往他脸颊上亲了一口,“陛下先听听我的解释?”
那人傲娇地看了她一眼,随即将另一边脸颊凑了过去,“这里?也亲一口就听你解释。”
阮清茴当即笑出了声,顺他的意又凑过去亲了一下。
“好吧,你解释吧,我听着。”沈砚摆正脑袋,望着前方。
她也将头重新靠回他的肩头,与他十指相扣,“其实当初我接到圣旨时,心里?十分不愿意。我一直觉得,宫里头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,在那里生活时刻都得提心吊胆,并且...”
“并且我今后的人生,永远都会被困在那座宫城里,所以我是极其不愿意的。可我没办法违抗圣旨,我还有父母弟弟,我不能连累他们,所以我顺从了那道圣旨进了宫。”
“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,其实没什么特别的感?觉。我早在坊间听说过,当今陛下是个宽厚仁慈的君主,对待下人也是极好,百姓都十分喜欢你。所以当我见到你第一眼时,只觉得你与传闻中差别不大。”
“后来与你相处,我的确慢慢喜欢上了你,只是那时对我来说,更重要的是如何做好一个皇后,一个让天下人满意的国母。所以,一直克制着对你的喜欢,因为知道,帝王是要有三宫六院的,若是我不克制一些,到头来不仅会徒惹自己伤心,恐怕还会惹你厌弃。”
“却没想到,你并不喜欢我如此。我也是第一次知晓,原来太懂事也是会不招人喜欢的。你说你喜欢更真实的我,会任性、会吃醋、会发脾气,我又何尝不想如此呢,只是我害怕被你看到这些不好的一面,害怕你不再喜欢我了。”
“有很长一段时间,我不知该如何与你相处,是做一个懂事明理的好皇后,还是做一个任性自我的妻子?这让我陷入了两难。不过还好,你很快便让我意识到,你对我的爱只会随着时间增多,不会减少。”
她抬起头,将下巴搁在他肩膀上看着他,笑得格外幸福,“我知道,你永远不会因为我的不好而不喜欢我。因为你爱我,所以你也爱我的不好,对吗?”
沈砚也望着她,微微笑道:“嗯,你知道得不算迟。”
他凑过去,贴上了她的唇,二人在一片星辉灿烂中,接了一个绵长又幸福的吻。
那日的日出他们没有看成,因此中途他们找了家客栈,宣泄自己心中对对方满得快溢出来的爱。
宣泄了整整一夜。
*
北境的战事比预料中结束得要快很多,一切多亏了阮泽明这颗冉冉升起的军事新星。
他好几次带领士兵攻打匈奴,每一次都是大胜而归,打到最后匈奴们都不敢迈过祁连山一步。
多亏了他,大夏将士们才得以提前回城。
战胜的消息传到京城,人们自发性地在回城这日纷纷走出家门,站在街道两旁为他们欢呼雀跃,撒花庆祝。
沈砚罢朝一日,同阮清茴一起回了侯府等待。
“爹!娘!”
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,让早已等待良久的二老旋即起身,迫不及待地往屋外赶去。
还未迈出两布,一个皮肤黝黑的大小伙子立刻跑了进来。
阮清茴愣了一下,再仔细一看,这不是她弟弟是谁?
“姐,我回来啦!”他激动地一把将她抱住,“姐,我好想你,我每次在北境撑不下去的时候就会想你,还有你对我说的那番话,若不是你,我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真正该做什么呢。”
他松开阮清茴,二人眼里都涌上了些许热泪。
她抬手抚上他的脸颊,又是心疼又是高兴,“你长大了,终于成熟了,姐姐没有白疼你。”
说着,又抹了抹眼泪,将他往爹娘那边推了推,“快去给爹娘好好赔罪,你知不知道他们有多担心你。”
闻言,阮泽明当真走到眼眶湿润的二老面前,拱手下跪,“儿子对不起爹娘,在这里?给你们磕头了!”
说罢,额头重重地往地上一磕。
“好孩子,快起来。”阮母连忙将他扶起,心疼得揉了揉他的额心。
一旁的沈砚看着眼前的场景,心里?也觉得十分欣慰,正微微笑着,阮泽明看了他一眼,随即走到面前。
“姐夫,这段时间我让我姐操心了不少,谢谢你照顾她。还有...谢谢姐夫信任。”
他指的是那道圣旨,沈砚也自然知道他的意思,抬手握拳锤了一下他的肩,“好小子,终于长大了。”
混乱的一年终于结束,团圆过后,阮清茴便同沈砚一起回了宫。
夭夭和彦昭早已睡下,他们便手牵着手,一起漫步在回仁明殿的宫廊中。
“真好啊,泽明终于长大了,今后可以独当一面了。”她笑了笑,眸中却泛上一丝落寞,“想到以后不用再保护他了,反而还有点失落呢。”
沈砚将握着她的手紧了紧,“你还有夭夭和彦昭需要保护呢,或者...阿茴保护我也可以啊。”
一声轻笑传来,她顺着他的话问道:“那陛下有什么地方需要我保护呢?”
“嗯...很多很多。比如像上次一样,大臣们催我纳妃的时候,你就可以站出来告诉他们,你是绝对不会让我纳妃的,我只能喜欢你一个人。”
接连不断的笑声自她喉间传出,“陛下这是再框我做恶人呐。”
他摇摇头,停下脚步看着她,认真道:“我想听阿茴说,说我这辈子,只能爱你一个。”
阮清茴敛了些许笑意,也同样认真的回视于他。
默了须臾,缓缓道:“陛下这辈子,只能爱我一个。”
“好。”
作者有话要说:正文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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武安侯的妹妹傅妘自小便与路叶庭定有婚约。
京都人人皆知,这位路小王爷虽生了副好皮囊,却时常流连烟花之地,实在不是个适合托付终生的对象。
可傅妘不介意。
她打小就爱慕他,只要能陪在他身边,就算他不爱自己,甚至收通房纳小妾,她都可以忍受。
直到一日,她遭人暗算跌落山崖,大难不死在山谷里待了整整三日。
最后找到她的,却是哥哥。
而路叶庭,则在这三日里依旧花天酒地,夜夜笙歌。
见她满身伤痕的回来,也不过是轻飘飘一句:“你命真大,我还准备给你办丧呢。”
那一刻,所有的喜欢都化成了灰烬。
※
路叶庭收到和离书时,只嗤笑了声便果断签下名字。他还同好友打赌,傅妘不出七日定会后悔。
可是七日后,后悔的、发疯的、不甘心的,都成了他。
●男主真·火葬场,骨灰都做了肥料的那种。
●男二真·上位了,是女主的哥哥武安侯(非亲)();